明姝在茶肆里坐了约莫半个时辰，这才领着红蓼回去。
“娘子打听这些做什么呢？”
明姝弯着眉眼笑起来，“另有妙用。”她的心情有点好，抬眼道：“从前五哥总给我带糕点，我今日带些什么给他好？”
“郎君们无非要写读书用的器具，娘子先前送过了墨锭，可以再送一方好砚台去。”红蓼一瞧不远处的茶具铺子，道：“好砚台可遇不可求，娘子不妨送些新茶，又风雅又实用。”
明姝想了想，摇了摇头，道：“那还不如把我去岁留的梅花给五哥泡汤喝呢，还省钱，又好喝！”
于是明姝还是一文钱也没花。
只闻见街边的糖炒栗子香极了，明姝买了两包，回到宝华楼换回女装，坐上马车回家去了。
一到家，明姝直接去了顾华礼那。
他正在书房里写什么，见明姝近来，搁下笔洗了手，这才在小案前坐下。
明姝把栗子递给顾华礼，道：“我趁热送来的，又粉又香，好吃极了！”
顾华礼拆开了，和明姝一块儿剥栗子吃。明姝道：“我那儿有自己留的梅花，不过最合拿糖来泡，你喜不喜欢？”
红蓼看得无奈，甜腻腻的东西也只女孩们爱吃，家里的爷们是连带甜味的饭菜也不沾的。
故而替明姝解释道：“娘子原是想给郎君买茶的。”
顾华礼笑道：“这大不必，我不爱甜的，你这心意我也领了。”
明姝皱了皱眉，道：“我是想着五哥不爱浮华，买那些好茶来送你反倒生疏……”
顾华礼的眸子里情绪复杂了些，只低头撇开目光，就听见明姝道：“我想你也不在意这些，我晚些时候给你制忍冬花泡茶吧。明目清火，平日读书用是极好的，又朴素。”
顾华礼点了点头。
……
明姝回到自己的婵娟院，便看到紫草坐在阶前生闷气。见明姝回来了，就跟明姝说了原因。
去年顾明鸢和明诚伯府的二郎君议亲，最后讨了个没趣，原因是嫌顾明初名声不够贤良，挑三拣四，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。
倒是把林氏和顾明鸢憋了一肚子气，提到明诚伯府的名字就要来气，谁知明姝偏生送去一只桃簪，写了个“桃夭叶蓁”。
顾明鸢一收到簪子，就发了好大一番脾气，回头更是遣人把簪子送到婵娟院来，秋梨站在院门口说了好半天的刻薄话。
紫草气不过，和秋梨大吵了一架。
这事儿秋梨占理，紫草自然没吵过，带累得明姝也被人嚼了一整日舌根子。
“三娘子说，她往后再不会与娘子有什么往来。”
明姝默了会，点了点头，道：“那随她去吧。”
红蓼听了前后因由，又气又臊。明姝把她拉进去了，道：“别气了，你当时约莫也是入了旁人的套。”
仔细一想，红蓼道：“当日我听见有两个丫鬟讨论这桩婚事好，一个是秋梨……另一个只见背影，瞧着倒像绿芍。”
明姝点了点头，“你瞧，但凡有一点细微的地方没顾及到，就给了旁人钻空子的机会。”
红蓼红了眼眶，道：“都怪我。”
明姝噗嗤笑出来，道：“那我还怪我得罪小人呢！”
虽然，明姝也不知道白姨娘和顾明鸢是怎么恨上了自己。只是白姨娘成了那样，她和顾明鸢之间，怕是又得斗了。
顾明初这事儿叫人想吃了苍蝇似的不舒服，不过说得淡漠些，两人不过是堂姐妹，不往来也就不往来好了。
倒是顾明鸢和白姨娘……
明姝抿唇，道：“绿芍的堂兄，可有消息了？”
红蓼道：“已经找人去说了，娘子若是急要见他，今日找来也是行得通的。”
明姝点头，道：“请进来吧。”顿了顿，“不要叫人知道了，请进来了便看好，不要叫他跑了……”
红蓼被明姝的话惊了惊，疑惑道：“娘子是打算？”
“自然是打算把他关起来，把要的消息套出来。若是有可靠亲戚，一并抓在手里，绿芍还敢翻出天去不成？”
“……娘子？”
红蓼这是吓得不行，有些陌生地瞧着明姝。
明姝忽然笑开了，道：“红蓼，你把杜嬷嬷请来。”顿了顿，道：“还有紫草。”
不一会，两人也进来了，明姝示意把门关上。
“当年父亲和母亲在往湖州的路上遇害，我便晓得是有人设计谋害。”明姝抬眼看向杜嬷嬷，点了点头。
杜嬷嬷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，红蓼和紫草对视一眼，彼此的眼里都震惊又坚定。
“那时候我年幼，根本不知道母亲身边那些人不对。我只晓得，我自己身边的墨菊是有心人安插进来了。”
紫草大吃一惊，道：“二太太？”明姝叫她盯着墨菊，墨菊去林氏那里回话的小动作，几人都知道。
明姝点了点头。
“红蓼，除夕日白姨娘说我该死，你可听到了？”明姝顿了顿，道：“我是侥幸被五哥救下，否则也死在了往湖州的路上。”
几人都沉默地看着明姝。
杜嬷嬷几乎落下泪来，道：“老奴跟了三太太一辈子，她就是比我亲闺女还亲三分。娘子说什么，老奴拼了这条老命，也是要去帮娘子做的。”
红蓼赶紧道：“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，都听娘子的！”
紫草犹豫一下，“娘子肯信我，我也绝对不辜负娘子。”
明姝这才道：“我旁的都不怕，就怕你们叫人害去了。你们瞧，被人有心误导了一件事儿，就闹出这样的局面。”
明姝是府里嫡出的娘子，大不了是和三娘子撕破脸，闹得个不愉快，处了个下势。
若是他们背这样的锅，怕不是这样的下场。何况，若不是娘子肯信任红蓼，后果也不好。
“盯紧墨菊。”明姝道，她想了想，道：“一个院子里的，也就是和我绑在了一处，我既和你们说这些，也是希望你们好。”
几人点头，明姝照旧只留下红蓼，交代道：“问话尽量往他嘴里套，不要叫他起疑心，套完话就不动声色地关起来，晚些时候我去见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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