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层高的办公大楼倒塌了，顺带撞倒了旁边的一栋姊妹建筑。
烟尘腾起迅速笼罩了整片地区，因为附近还有其它的楼栋也陆续倒塌中。
顾启手握黑色卡片，如一头受惊的猎豹向前跑去。
这些年来他唯一的运动习惯就是夜跑，现在派上用场了。
他的方向很明确，那就是江边。
因为生存堡垒在城东，而他现在在城西。
两地一江之隔，如果在平时，无论走过江隧道还是那几座大桥都很方便快捷，但是现在却极有可能被临时封闭或者被地震给破坏了。
一刻钟后，满身尘土，头发也变成灰白色的顾启来到了江边上。
公路上塞满了各种车辆，很多司机下车之后就脱衣服往江堤下面走。
是的，大家打算游泳过去。
再往江面上看去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脑袋。
有向对岸游的，也有往这边游的。
“隧道和大桥都封了，听说还有一座桥已经塌了，咱们还是游过去吧。”
一辆越野吉普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，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两件橙色的救生衣。
“哥，我这体力估摸游不到对岸。”
“有救生衣怕啥，我带着你！”
说话的那个人见顾启盯着他们看，便转身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件救生衣，甩手扔了过来：“哥们，接着！”
顾启一愣，“我，我会游泳。”
“会也穿上，保险！”
顾启刚想道谢，两人已经跑下公路，往江边去了。
地震停了有一会儿了，但防空警报声依旧呜呜作响。
远处的天空中飞来一架警用直升机，上面的高音喇叭声嘶力竭地喊着：“请大家保持冷静和理智，不要擅自渡江，不要擅自渡江！”
“去你妈的！”有人朝直升机竖起中指。
然后无数根中指竖起。
直升机背后的阳光正在缓缓收起，乌云渐渐遮蔽了天空，风呼呼地刮了起来，风里竟然透着丝丝凉意。
顾启猛地打了个哆嗦，赶紧把上衣和鞋子都脱掉，然后套上救生衣，光着脚往江堤下走去。
此时，对面最先游过来的那批人已经上岸了，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。
但是没人停下休息，全都踉踉跄跄往公路上走。
“老婆，我已经过江了，我这就来救你们，一定要挺住啊！”有个中年男人一边走，一边打着手机，脸上的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，也不知道是江水还是泪水。
“同志们加油，我们能游过来，你们一定也能游过去！”有人给大伙儿打气，引来一片叫好声。
顾启加快步伐，一溜小跑到了江边。
江水要比想象中凉很多，顾启咬咬牙，一个猛子扎了下去。
因为有救生衣，他立刻就浮了起来。
而就在他的脸刚刚露出水面时，额头上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，除了有点痛之外，还冰冰凉凉的。
抬头往空中看去，云层变得黑压压的，不但完全遮住了阳光，也让那一行巨大的白字黯然失色。
是的，白字没有消失，只是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醒目。
啪嗒！
又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打在脑门上，顾启抬手一摸，摸到了一粒小冰珠。
“冰雹吗？”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指尖迅速融化的冰粒，然后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一眼。
刚才一个猛子扎出了七八米远，再加上身后一起游泳的人推动，此刻离江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。
“愣着干嘛，游啊！”有人在耳边大声喊道，显然嫌弃顾启挡了他的道儿。
“你穿着救生衣怕啥，继续游！”
“你想回去也可以，救生衣给我！”说着话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，顾启抬肘挡开，振臂向前游去。
天色变得更暗了，风也越刮越大。
江面上起了浪，有些水性不太好的人开始呛水，咳嗽声响成一片。
啪！
又有一颗冰珠打在顾启肩膀上，这次的痛感很明显，扭头一看，弹起的冰珠竟然有指甲盖大小。
紧接着又是一颗冰珠打在救生衣背部，发出非常响亮的声音。
啪啪啪！
冰珠犹如雨点般落下，打得江面上一片沸腾。
周围响起惊慌的喊声，与此同时，背后伸来一只手，抓住了顾启的救生衣。
“我，我没力气了……”听声音还是刚才那个问他要救生衣的人，顾启回头看去，就见是个神态有些猥琐的中年胖子。
“帮帮我，或者把救生衣让给我也行。”胖子可怜兮兮地哀求着，但是眼睛深处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。
啪！
没等顾启张嘴，一颗拳头大小的冰雹砸中胖子的额头，他眼睛朝上一翻，仰面倒了下去。
碎冰溅了顾启一脸，他愣了足有三秒钟的时间才醒过神来，刚想伸手去拉胖子，却见他已经往水里沉去。
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水中冒起，带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声。
啊！
不远处响起惨叫声，扭头看去，又有一个人脑袋被冰雹砸中，瞬间血流满面。
冰雹在一瞬间变得又大又密集，仿佛轰炸机群发动了地毯式攻击。
惨叫声此起彼伏，很快响彻整个江面。
呼吸之间，顾启就看见周围有十几个人被砸破脑袋，除了两个人没有沉下去之外，其他人统统消失不见……
顾启连忙脱掉救生衣，一头钻进了水里。
他的水性是小时候在泳池里练出来的，因为那时候母亲见他有这方面的天赋，就报了一个很贵的游泳训练班。
一周三次，整整坚持了三年。
不过这种坚持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天戛然而止，从那以后，顾启就再也没有下过水……
江水非常浑浊，光线极其昏暗。
顾启屏住气继续往深水区游，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躲过冰雹的袭击。
耳边不时传来冰雹入水的砰砰声，眼前不断划过一条条白色的“弹道”痕迹。
除此之外，还有一具具尸体在周围缓缓沉下。
血水已经弥漫到了深水区，相信江面上也早就是一片血红了。
也不知道游了多远，顾启终于憋不住气了。
他抬头望江面上看去，就见冰雹的密集程度没有丝毫改变，反而个头变得更大，砸入水中的声音震耳欲聋。
上去换气极可能被冰雹砸死，但是不换气也会活活憋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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